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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火不生

引子——膝盖疼痛

4月30号早上,已经做了半年自我分析的我正在写一篇批判日记,虽然这种日记已经写了很多次,但是这一次还是令我那么激动和兴奋,因为我第一次观察到了自我否定的过程。

然而由于过于激动,以至于我写完了之后还是没法放松和释怀,自然也没法休息。不久后,我想上厕所,由于腿不受控制,所以只能让别人帮忙把我的腿打弯。这个动作在我家称之为“搬腿”,但实际的动作却和“用铲子挖土”很相似——一手逮着脚,一手逮着小腿肚,接着往下一压,往前一推就完事了。

这个动作在以往每天都要做个10次左右,所以我并没在意,然而这次偏偏就出了事故了,搬的时候骨头响没响我不知道,我知道的是压下来之后就感到膝盖附近有一点疼痛,就和两年前闪腰差不多,至此我的腿也算是报废了。

从这以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情:我原来是如此的脆弱!无论我做什么事,我的腿似乎都会下意识的使劲,一使劲膝盖就疼,幸亏之前做了些自我分析,使我能够比较快的适应新的状态。

无尽的妥协

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,我又发现一件事,我似乎对我妈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,使我的心情和腿都会不自觉的抽一抽疼一疼,刚发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为啥会这样。直到现在我才搞清楚一点儿脉络,概括一下就是“随机”,随机的来、随机的走、随机的做事、随机的问,以及那种强硬的打破沙锅的态度。总之就是完全摸不准她这个人,与她接触的时候总能给我一种脱了一层皮的感觉。

先来说一下她平时在我这会做哪些事吧,以下活动没有先后顺序,并且基本没有明显的时间规律和次数规律。

看什么

  • 看时间,且必须看到秒针
  • 看日历,除了看多少号和星期几,还要看节气和放假安排(甚至还要算算调休时间)
  • 看天气预报,来回倒腾各种数据,直到背下来为止。具体包括:现在的温度、24小时历史温度、7天预报、15天预报
  • 看我的电风扇:包括开没开机、风大不大、摇没摇头、遥控器在哪
  • 看衣服,看我的衣服,穿没穿好、穿没穿反,厚薄如何。
  • 看门窗,必须确保各个门窗都是完全打开的,无论外面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呼啸,除非外面没有太阳并且气温确实很低,她才会开小一点,注意:仅仅是开小点而已,并不是彻底关上,你问为什么?她说不透气,会生病
  • 看电脑,这是我最烦的一点,她平时状态好的时候会在我旁边巡逻,我不管在玩什么看什么她都能看到,只要她看到了什么醒目的标题或图片,还是别的有意思的事情,如果只是看看那倒是没什么,关键她还没话找话,也许这只是我的感觉吧。例如:“这篇文章讲什么的啊”、“这段话什么意思啊”、“刚才是不是先打这牌就能赢了(斗地主)”、“你在做什么东西啊”

这些都是她想到就要看到的东西,看出问题了她就要管一管。啥?你说不想给她看,“看两下又咋了,白喜欢你了”、“给我看两分钟又怎么了,你一玩玩一天呢”

问什么

我妈平时也会问些问题,不过在我这个残疾人看来这些问题真是太无聊了

  • 昨天晚上几点睡的,睡到今天早上几点?
  • 中午烧的土豆喜欢吃吧、豆腐干子喜欢吃吧、毛豆喜欢吃吧、白菜喜欢吃吧、买的烤鸡喜欢吃吧、炖排骨喜欢吃吧,这可是大舅烧的哦,好吃吧。以此类推,她能一直问下去
  • 她:现在是什么节气啊?我:夏至。她:那下个节气呢,我:小暑。她:下下个呢?……就这么能一直扯到处暑等于夏天结束
  • 她:今天是什么日子啊?我:不知道。她:八一建军节;她:我们国家的主席和总理叫什么啊?国家领土多大啊?
  • 她:现在天气好热,你要不要开空调啊?我:我暂时还不怎么热,她:还是开一会儿吧;然后就开空调了。如果换成别人说这种话,那这人百分百是想自己吹空调,可我妈却不是,她是很少吹空调的
  • “妈妈说的对不对啊”,我妈有时候会跟我爸吵架,她觉得气不过时就会拿我找认同感

很无聊是吧,如果她的提问都是这么无聊和可答可不答就好了,可惜她还有咄咄逼人的一面,以下是两个例子

  • 穿衣服:“你冷不冷/热不热啊”,这是我妈在秋冬和春季经常问的话,无论我的回答是冷是热还是不冷不热,她都会摸摸我的双手双脚。接着再问一句“要不要加/脱衣服”,每次听到这个问题我就很头疼,因为身为一个残疾人,换衣服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,所以我主观上是不想换的,但是我妈会一直在那边催,直到我发飙她才会走,然而过了几分钟之后她又会过来让我增减衣物,让我烦不胜烦又无可奈何,只能顺从。更过分的是,有时候我觉得天气太冷于是多穿了一件衣服,她看到了以后二话不说就会让我脱掉,根本没得商量。
  • 吃饭:说起这个我就很烦,因为她总是给我肆意加餐,具体来说是这样的。因为我妈的身体状态不太好的缘故,我的饭目前是由我爸来喂的,然而我爸妈的吃饭习惯是不太一样的,主要是饭菜比例上有点不同,我爸是:饭70%、菜30%,我妈是:饭40%、菜60%。于是我妈就不爽了,结果是我爸这边才盛好饭,正要开始喂呢,她那边就来检查了,完了后就给我加菜,一加就加半碗。
    此外,我的大舅平时也会经常送一些菜到我家,然后我妈就会给我吃点菜,这本身没啥问题,问题就出在你不想吃的时候,她会一个劲的劝你吃,主打一个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。“我不想吃菜,刚才吃饭时已经吃过了”“多吃点素菜好,你刚才没吃多少菜,不吃菜会生病的”。“我不想吃鱼,里面有刺”“吃一点吧,鱼很好吃的”“我不吃”“吃一口吧,有刺就不给你吃了”,我就这么着被忽悠吃了不少鱼。“我刚吃好饭,不想吃这些菜了”“吃一点吧,菜要趁热吃才好”,搞得我吃饭都不太敢吃饱。

她在平时也会吃点小零食,具体包括但不限于:西红柿、黄瓜、苹果、梨子、桃子、葡萄、花生米、红枣、饼干、蛋糕。平均每天要吃掉5~7样东西,但实际上她是不能吃那么多的,因为她有糖尿病。于是她想了个招(虽然这不一定是想出来的)——拉上我一起吃,各吃一半。应该说这没啥问题,甚至对我来说还有点好处,但还是事与愿违的出问题了。问题就出在她吃东西是不分时间场合的,同时她也不是容易通融的人,导致以下对话每天都要发生数次,让我烦不胜烦。

  • 妈:你吃不吃黄瓜,我:现在不吃,妈:那你什么时候吃?我:等会吃,妈:等到几点?我:半小时以后吧,妈:我去看看现在几点,妈:现在9点15,到9点45吃是吧,我:是是是!(很不耐烦)
  • 妈:你现在吃不吃黄瓜,我:不吃,妈:下午吃不吃?我:不吃,妈:晚上呢?我:不吃,妈:怎就不吃了呢,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吗?我:好好好,我现在就吃

诸如此类的对话形式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合法的人肉垃圾桶,把原本吃不掉的食物丢给我来销毁,以便能够免于内心的道德批判,顺便还能够造成一种自己在做好事的错觉。

尾声

关于我妈的事就先说到这吧,我也说累了。她这个人可以说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“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”,这也是我平时玩电脑要躲着她的原因,生怕她对我做的事情感兴趣,然后天天在我这坐地炮评头论足的。

这就像是家长在辅导孩子写作业一样,只是我的这个家长太严苛了,她是一边看我写一边评头论足,“这个字儿啊,多了一横/少了一撇啊”、“这里不应该用这个字”、“这句话在这是不是有点突兀呢”、“这道题你算错了吧”、“这道题不是上星期才学过吗,怎么就忘了呢”、“感觉你最近的水平有所退步啊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”

最后再来回答一个问题:为什么我不反抗。除了我逃避不了之外,其实还有个原因,那就是我不能发飙,原因是我的残疾症状是“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”,因而我的情绪如果激动起来我就更加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了,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项腿疼,所以就更不能发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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